那些年,我们一起砍过的修仙者 第319章

作者:蘑菇屋下的松鼠

如果可以,他就睡觉,睡醒了,睡不着了,那就不动,坐着发呆。

呆着呆着,他就会开始细细思考脑海中的易经,因为这是他唯一还没有解开,且可以消遣寂寞的东西。

就这样,早已将易经全文烂熟于心的他一遍遍的在心中复盘推理,从周易,到连山,再到归藏,反复咀嚼,似乎只有这样,才能让他不再那么寂寞。

而这样的方法终究也是会厌烦的,在经历不知多久的反复思索,却一直无果之后,他再次崩溃。

声嘶力竭的在场中嘶吼,一遍遍捶打着湖面,漫无目的的全力奔跑,直到将自己所有的力气宣泄一空。

少年或许真的已经疯了,在无尽的孤独中,他渐渐诞生了另一个自己的人格,一个名叫林鲸落的人格。

林小鹿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出现的,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为何会从自己的潜意识中分离出来,他只知道这个家伙从出生开始,就对周围的一切显得很坦然。

每当林小鹿痛苦到极致的时候,林鲸落就会出现,代替他接受痛苦,然后不哭不闹,安安静静的品味着孤独。

在这之后的无尽岁月里,林鲸落出现的次数开始变的越来越多,到后面两个人格甚至会相互交流,这也让林小鹿解脱了一部分寂寞。

就这样,在仿佛静止的时间长流中,两个人格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易经,讨论着过去,未来,现在等抽象的概念。

原本林小鹿以为,自己以后的生活就会和自己的人格相依为命,但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一个点,那就是林鲸落跟自己不同……他是会老的。

没错,虽然外表上不曾改变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林鲸落的语气明显从刚开始孩童般的幼稚,变成了最后垂垂老矣的老人,说出来的话也变的越来越有智慧,而对于易经的理解,也远胜过林小鹿自己。

比如,他说过:

“过去,现在,未来,指的其实是时间本身,但时间可能并不存在,只是我们的意识觉得他们存在一样,所以过去,现在,未来,或许并不存在,对这三者的探索,实际上是对思维和意识的探索。”

再比如,他还说过:

“小鹿,你的过去我好羡慕,不像我,从一出生,就只认识你一个人,我的未来,或许也就只剩你一个人,所以,对于我来说,过去,现在,以及未来,都是你。”

林小鹿很喜欢林鲸落,因为只有他能陪伴自己。

面对永恒的寂寥,他所有的勇敢都毫无意义,而林鲸落的出现,拉了他一把。

因此,在林鲸落已经苍老的不负重堪,即将离世时,林小鹿嚎啕大哭。

他不知等了多久,才在极致的绝望下诞生了林鲸落,但最后他还是离开了自己。

他好恨,恨自己为何不能死去,不能老去,而自己的人格却可以。

天地玄黄,宇宙鸿荒,

日月盈昃,辰宿列张,

寒来暑往,秋收冬藏。

这世间万物的规律,在这方天地之中,在自己身上,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!

林鲸落死了,林小鹿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走了。

在他死之前,学习了一生易经的他对林小鹿说了这样一段话:

“小鹿,很抱歉,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,或许是你的灵魂已经无法继续承担我的运转。

所有人都是有寿命的,宇宙也是,我也是,但很可惜,忘川不是,你不是。

我已经知道我的名字,为何要叫鲸落了,那是因为在你的潜意识中,听过一个故事,一个关于一鲸落,万物生的故事。

所以,你才会给我取名鲸落。

或许,是你在潜意识里,希望有人可以拯救你吧。

但很抱歉,我不是那个人。

最后,这么久以来,关于过去,现在,未来的领悟,我悟的不多,就一句话:

不念过往,不负当下,不畏将来。”

说完这段话以后,林鲸落便永久的消失了,林小鹿也回到了原点。

他没有再分裂出其他人格,或许是成长了,或许是习惯了,他只是继续在这方天地中漫无目的的待着。

他不知道自己走过多远,也不知道自己待过多久,就连每次睡觉,梦到那些人的次数也变的越来越少。

只是冥冥之中,他感受到了一丝新的东西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
他开始思考,思考自己的武学,思考自己从何而来,自己的内力又是如何产生。

在漫长的人生中,过去,现在,未来穿插全部,为因果。

而在这因果不在的世界中,自己也就可以不用再遵循因果了。

过去,现在,未来,是时间。

时间的基本意义,是因果,因为有因才有果,先因而再果。

而如果因果不在,那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空的。

所以这方天地就是空。

……

……

又是不知多少时间和岁月流过。

当林小鹿连林鲸落都开始逐渐忘记的时候,他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。

他看到一枚石头,在永恒的天地中变迁,腐化,破碎,最终变成泥土,以另一种东西继续存在。

他看到了一个点,那个点是自己。

这个地方是空的,没有过去,现在,未来的概念,但因为自己的出现,这个地方发生了改变,发生了一个从无到有,从零到一的改变,因为自己和石头不同,自己有思想,自己依旧记得过去,而石头无法记住过去,无法保留过去。

就好比这方天地一样,因为自己的出现,因为自己记得过去,也能感受现在,而自己生活在这方天地中,所以这方天地便有了因果,有了时间,有了过去,现在,未来的基本概念。

所以就可以逆推理解为,过去,现在,未来的最终定义,其实就是人的思想和感知,也就是自己的思想和感知,因为自己记得过去,也感受着现在。

即便说有一天自己死了,意识消失了,灵魂投胎转世了,肉身也化作天地间的一部分了,变的跟石头一样,但是石头是有未来的呀!

石头无法记住过去,也无法感受现在,因此它只有未来,因此它不完整。

而自己的意识可以记住过去,也可以感受现在,同样死后变成石头,也就有了未来。

所以,意识,感知,就是过去,现在,未来,而自己的意识容纳于整个宇宙之中,整个天地之中,是世间万物的一份子,所以自己所感知到的过去,现在,未来,其实就是整个宇宙洪荒,整个世间所感知到的过去,现在,未来!

而自己的意识,感知的模样……不就正是自己的模样吗!

所以,自己就是过去!自己就是现在!自己就是未来!

……

……

知道光和光怎么打招呼吗?

在最黑暗的地方见。

——林小鹿

第五百六十八章:酒馆儿

天玑大陆,九州,江南地界,赤云郡,牡丹镇

烈日当空,艳阳高照,三百多名身披漆黑肃杀甲胄的士兵正在荒郊快速前行。

整齐的队伍中间,有四位老态龙钟,器宇不凡的老者抬着一顶装饰华丽的轿子,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。

不久,他们便来到了牡丹镇外,远远看到了城门处人来人往的游人和商贩。

队伍离城门还有段距离,并未引起城外那些人的注意,此刻,四位老者中的一人来到轿子左侧,对着帘窗轻道:

“小姐,我们到牡丹镇了。”

话语放出不久,轿帘便款款掀起,一位戴着白玉发簪,穿着杏绿色流仙裙的姑娘从轿内探出头来,目光好奇的打量前方人来人往的镇门。

“那头蜈蚣精就躲在这镇子里?”

“宗内弟子们说是这样。”老者一边用浑浊的双眼打量镇子,一边略显迟疑道:

“小姐,这座镇子显得很正常,老朽也没有感受到妖气,小姐您看……”

“来都来了,当然要进去看看。”珠花少女微微一笑:

“倘若那妖兽幻化成人形,躲在百姓之中,届时就生灵涂炭了。”

说完,她拉上帘子,招呼道:

“让赤云郡的将士都回去吧,天地玄黄,你们四人跟本小姐进镇逛逛。”

闻言,四位老者纷纷颔首:

“属下领命。”

……

……

牡丹镇的人都知道,在一年多以前,有一个奇怪的外乡人来到了这里,那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美的少年人,虽然衣着只是普通货色,但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很独特的气质,尤其是他的眼睛,和他对视,人们会感受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。

后来,少年在镇子里开了一家小酒馆,酒馆不大,两层小楼,二楼是客房,一楼也就能摆下几张桌子,供客人使用,一般二楼没人住,毕竟他这里只卖酒和盐煮花生,没有大的吃食,真要是吃饭还得去正儿八经的客栈,所以他这酒馆真就只是招待一些酒鬼的,至于他是怎么开成的,开酒馆的钱又是哪里来的,那就没人知道了,也没人敢问,毕竟镇上的里长见到他都是笑脸相迎,甚至有传闻,这个少年即便是面对县城里的县令老爷,那也是一副处变不惊,漠然置之的模样。

或许也正因为如此,镇上的百姓对这少年虽然好奇,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肆意谈论他的,也从来没人敢在他的酒馆闹事,虽然少年的脾气似乎很好,每天都只是待在自己酒馆里,扶着柜台,双目微垂的思考着什么,平时与人交谈也很温文尔雅,虽然淡漠,但并不冷漠,渐渐地,镇里的百姓也就接受了这名少年的存在。

而作为酒馆,少年卖的酒倒是出乎意料的好,据说是少年自己酿的,口感不比江南的名酒差,而且价格很实惠,因此许多爱喝酒的庄稼汉,在闲来无事时都喜欢去他的酒馆里坐坐,用甘醇可口的酒浆来洗涤一天劳作的疲惫。

此时,天色正值傍晚,日色刚刚暗淡不久,挂着“林中居”木质牌匾的酒馆内就已经坐上了三三两两十几位酒客,一个个搓着简陋的盐煮花生,嘎嘣嘎嘣嚼的满口香,然后再泯上一口香气扑鼻的酒浆天南海北的吹着牛逼,好不惬意。

“小林掌柜,劳驾再来两盅。”

略显微醺的声音响起,柜台处一言不发的少年微微抬头,然后不急不慢拿了酒坛,过去给几位客人倒酒。

“我自个儿酿的酒后劲大,你们几个少喝点,别一会儿回去再被媳妇踢下床,现在天冷了,外头怪冻人的。”

略显老气的话语从少年口中说出,汉子们并未觉得怪异,反而对他开起了玩笑:

“要不说还得是小林掌柜,跟我家那狗娃娃差不多大,说起话来却老成的很,这么小就能酿这么好的酒吃,真是有出息。”

闻言,正在倒酒的少年瞥了汉子一眼,随后面无表情的说道:

“我可比你儿子大多了。”

“噗嗤哈哈哈哈。”

满堂的汉子纷纷笑出了声,而正当他们说笑着问少年要不要一起喝点时,酒馆外头,忽然风风火火走进一个姑娘。

说是姑娘或许不太贴切,因为这女子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二十出头,不过模样倒还算得上周正,穿着一身淡白色的布裙,身上挂着一些廉价的首饰,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,腰很细,看起来可隐隐一握。

见到女子,馆子内立刻有人取笑:

“莺歌,今天生意不忙啊?”

“对啊莺歌,不忙大哥我照顾你生意去?给大哥少算点碎银子呗?”

“莺歌,我婆娘回娘家了,晚上大哥扒你窗户啊?”

几声略显调戏的话语说出,酒馆内的人纷纷再次乐出了声,他们平日里过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,少有闲情时光,因此随意一点事情就能乐上好久,也算是苦中作乐了。

此刻,穿着打扮略显花哨的女人听到这些调戏的话语倒也不生气,秋波流转间有些小傲娇的哼道:

“你们要是长的有小林掌柜一半好看,本姑娘给你们白睡都成。”

话语一出,屋内的汉子们再次轰笑,打趣着这名唤莺歌的窑姐儿,说她长得丑,想得美。

在一路嬉笑打骂的说笑声中,莺歌来到柜台边,冲低头沉思的少年敲了敲柜面。

“小林掌柜,二两酒,一碟花生。”

少年微微点头,拿了兜勺去一旁打酒,而莺歌就笑嘻嘻的看着他,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:

“太帅了,怎么就能这么漂亮。”

面对女人的花痴,少年习以为常,并无反应,只是一边打酒一边道:

“那儿还有张空桌,坐那儿吧。”

莺歌摇了摇脑瓜:

“不用,我站着喝就成。”说完,她抬起手放在嘴边,小声说道:

“小林掌柜,我今儿宰了一个贼有钱的老头,来咱们镇做香料生意的,他给了我好多赏钱,我买你一晚怎么样?”

少年翻了个白眼,将乘满的酒盅和花生盘子往她面前一放,平静道:

“还是留着给你娘看病吧,再过几天就要入冬了,剩点钱给老人家置办身厚袄子才是正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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